氣味

我一向對各種氣味敏感,
雖然稱不上有個靈敏的鼻子.但對氣味背後各種細節份外在乎,

正確來說是對味道的反應強烈.
並且深植於腦袋的記憶永遠猶新.總是溼淋淋的,有雨的味道.

記得小時候用的嬰兒香水,前味是水果一般的甜蜜,中味緩緩流過小河和野花,後味像是花園,但裡面植的絕對不是薔薇玫瑰一類盛開並且強烈的氣味,比較像甘菊,鈴蘭,和叮叮噹噹花兒的味道.

記得只要聞到一點我就開心地笑了.

同時想起小時候戴的金鎖片項鍊,上面刻有老鼠米妮的圖樣,這跟那是同時期的東西,我很喜歡咬那個鎖片,合金的味道,咬起來軟並且會變形,但因為我太長咬它所以鎖片後來被母親沒收.

祖母身上會有蜜粉的味道,和種種化妝品,她是位嚴謹的祖母,份外注重清潔,每天早晨醒來會梳好包頭並且仔細地化妝才下樓吃早餐,還有她一定戴上耳環.
而祖父身上,在我7歲以前用的古龍水我非常喜歡,味道在他的手指頭尤其濃烈,還參了一點菸草(我知道偶而他會偷抽菸),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往後他不再擦了.

母親的味道我只覺得很溫暖,難以形容,是十足的溫暖並依時節改變,後來我想到接近的是太陽灑下來乾乾的味道,嗅兩下就很幸福.
父親在我3歲前仍抽菸,抽的是一個亂怪的進口牌子,不常見,偶而擦上Karl Largerfeld所領導騷包的CHANEL eau de toilette pour monsieur.不過後來他從頹廢青年變成運動狂老頭,氣息較為乾爽並帶點麝香.

至於討厭的氣味,多半是讓我光想就頭皮發麻,或那個當下會變得暴躁難耐.
最近一樣是Adelphia先前放在床鋪和衣櫃的sachet tulips (一種乾燥花的芳香袋).之前因為她腳受傷無法睡上鋪所以我跟她交換床,因此碰見.
我非常怕tulips的味道,可能那個sachet有參些其它的花和香料,但它的氣味蘸滿整張床第一晚就讓我徹底失眠,半夜就把它扔得老遠.

讓我發麻的還有victoria's secret lotions,道地美國式十足的甜膩,我堅信Barbie若是真人一定是用這款乳液.之前姑姑送了母親一瓶,但味道過於濃郁生膩沒人敢用,最後淪為放在廚房洗完碗盤後擦手的乳液.

還有一種讓我頭痛,是汽車座椅真皮的味道,在眾多的廠牌中BMW的房車永遠讓我暈車,它們的座椅一向是真皮,並且避震器較軟.
只要坐到BMW的車時我都覺得不舒服.最糟糕的是夏天時車內被烘的熱熱的味道會更跳出來,一打開車門就人窒息.
所以,就算我長大賺了錢要買車也死都不會買BMW,還小的時候就堅決地這麼決定.

印象最深刻的是小時候第一次偷玩母親的化妝盒,打開YSL的睫毛膏味道非常嗆被嚇到(不確定是否為YSL,但腦袋中的印象似乎是).
這大概是我這輩子對化妝品的第一印象.

此外還有各種氣味,
家中樓下曾經開過唱片行,地上鋪著地毯帶著唱盤的氣味.
情人身上的香味.
第一次用烤箱烤蛋糕熱烘烘的味道.
桂格嬰兒雞肉泥和蔬菜泥.
書房書櫃最上層都要壞掉的書.
鎮瀾宮嗆極了到現在仍然討厭的香火味.
祖母寫書法的墨汁.
Abercrombie&Fitch的香水.


最後是太陽烤沙子的味道,熱切,溫暖,躺在上頭十分舒服.
遠方海面波光閃爍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