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我再度看到她時已經是多年以後,她變了好多。而這些年她也並不是沒有找過我,只是在此我必須承認自己長久以來的怯懦,對於她的邀約我總是婉拒,抑或置之不理。終於有一次我徹底傷透她的心,她就不曾再出現過。
其實我是很喜歡她的。
泰順街的小咖啡館裡的不插電演出,朋友的表演,直到今天下午我才勉強答應下班後會繞過去看看-如果趕得上的話。在樂團裡唱歌的朋友,認識好久了,大學時代的同學,幾年前出了國,回來後待在小小廣告事務所裡,什麼也沒幹。至少歌唱的還不賴,足夠幫樂團的朋友們唱唱歌。
好累。我鬆了鬆襯衫的領子,在店門口前點上一根菸。越是長大越覺得所有的關係好像都變成了一種牽絆,最想要的卻永遠得不到。seven star,因為現在的女朋友是空姐所以總是託她在機場或各地買香菸,也因此什麼奇怪的香菸幾乎都試過。但有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只是在抽菸而已。
為什麼她會出現在這裡呢?
我忍不住發想,明明是沒有名氣,也稱不上多有才華的樂團。總不會是下了班後想到這裡喝一杯吧?絕對不是,她不是那種會隻身一人到公共場合的人,但說穿了我也不篤定。我們疏遠已經很長一段時間了。
小我幾歲的女孩子,可能兩歲或三歲吧,記不得了。並不特別漂亮,腦袋裡裝的盡是些奇怪的想法,異於常人的敏感。在我那個年紀時幾乎不能理解她的想法,儘管現在多少能了解那種心情。但總之,那時候的我常常不小心使她受傷。說起來還真是傷腦筋,當年我們在某些部分的確很相像,但我只想自在地做朋友,她對我的心意對我而言實在太過沉重。
曾經她說,她的墓誌銘要刻著跟Joy Division的Ian Curtis一樣”Love will tear us apart.”, Joy Division是我們都相當喜愛的英國樂團。
「但你不是說你想要把骨灰跟樹種在一起,哪來的墓碑?」我回答她。
她只是什麼也沒說的對我聳聳肩。
相較於四年前她瘦了一些,好像生病的觀賞用鳥似的,圓圓的臉頰消失了,鎖骨的線條清清楚楚。長髮,黑色緞帶綁著馬尾。穿著簡單的深藍色格子衫,小小的茶色皮背包,沒有戴眼鏡。很像是她會做的打扮,沒變的還有她所散發的氛圍,總是顯得空氣很稀薄的樣子。
「我是月亮來的女孩呦」她常常把這句話掛在嘴邊。
而我從沒弄懂也沒去問過為什麼要這樣說。回望過去的回憶告一段落,香菸也正好抽完。
其實我也可以直接回家去,卻不想這麼做。是什麼改變使我想要跟她說說話嗎?我不明白。禮拜五晚上的店裡總是人擠得滿滿的(可能因為店面真的很小),今天也不例外,有的人手指夾著香菸,捧著咖啡或啤酒在座位上發呆。
我還是進去了。
跟老闆阿徹打聲招呼並點了啤酒,選了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下來。忽然我發現自己這二十分鐘來幾乎都想著關於她的事情。不是討厭的感覺只是覺得很麻煩,我最怕麻煩了,以我自私的個性來說倒是完全不意外。阿徹送來了Asahi的小瓶裝啤酒,因為是小瓶裝所以不需要玻璃杯,冰涼冒泡的金黃液體。
我拿出手機,一面假裝想著什麼的一面傳無意義的簡訊給今天休假的女朋友,我知道她一定會回我,通常都是這樣。我們依附習慣過生活,愛情的附加產物,很多時候我也懷疑自己只是愛上了習慣,但我想我應該會娶她吧。沒有理由不娶她,況且我已經二十七歲,就算我有再多夢想我也將不夠年輕了。
Thursday, July 1, 201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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